【历史】山东博物馆十大镇馆之宝甲骨文

2024年06月11日

　　马未都有言我们了解历史一般通过两个途径 文献及证物。文献的局限在于执笔者的主观倾向，以及后人的修饰。因此不能保证客观真实地再现历史。证物不言，却能真实地诉说其文化背景，描述成因。文明的形成过程是靠证物标定坐标，汇成进程图表。为文明标定坐标的证物，便是文物。我们推出文物传奇系列报道，不仅为了介绍文物本身的价值，还希望通过揭秘文物背后的曲折故事，点亮历史深处的人文光。因为我们相信，总会有一些光，能安抚我们内心的浮躁；总要有一些光，为快速发展的时代，寻找底蕴丰富的心灵依靠。

　　2011年3月17日，山博物馆十大镇馆之宝评选活动揭晓，在山博物馆馆藏的20万件文物，十件文物脱颖而出，成为镇馆之宝，其之一是商代的甲骨文。

　　山博物馆珍藏有五千余件商代甲骨，数量多，学术价值高，在全博物馆名列前茅。根据已故著名甲骨学家历史学家胡厚宣先生的鉴定，内的甲骨收藏，家图书馆故宫博物之后，省级博物馆便要数山博物馆了。

　　如今，当人们在博物馆亮丽橱窗里欣赏甲骨时，也许很少有人知道它们惊险而坎坷的命运。这些具有传奇经历的甲骨，经过半个多世纪劫难后，作为山博物馆十大镇馆之宝，向世人陈述着代史上的一份沉沦与奋争。

　　7月24日，记者找到88岁高龄的刘敬亭，这位1949年开始在胶参加文物管理工作的老人，对这些甲骨情有独钟。

　　1219片罗振玉旧藏甲骨，险入日本人之手

　　刘敬亭介绍，虽然她开始介入文物管理工作是在1949年，但1945年的那些惊险之事，早已听同事说了无数遍，就像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

　　1945年9月日军投降后，山胶行政公署派干部去北地区巩固地方政权，接收敌。公署干部高兢生带领十几人到大连远炼油厂执行任。发现炼油厂内，一名日籍工程师迟迟不肯随日本侨民撤离，接连几天在厂区徘徊，并十分留意厂区里一个四面焊死的大铁箱。箱内何物？无人知晓。这引起大家的怀疑，就用铁凿撬开铁箱。铁箱一开，人们惊叹不已，原里面装有73个木制抽屉，11个布制盒，嵌装有1219片甲骨。高兢生等人分析，远炼油厂是海上码头，此箱应是日本人战败欲运走而未及运走者。胶行政公署各救会会长张修己得知后打电话叮嘱必妥善保管，待机运往胶。由于当时大连由苏军管理，环境特殊，解放区干部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将这箱甲骨运到山栖霞保存。那个神秘的日本人在甲骨被发现后，失去踪影。

　　1951年胶文物管理委员会撤销时，把所藏甲骨交给山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其包括这批甲骨。后省文管会与省博合并，这批甲骨成了省博的珍贵馆藏。

　　新成立后，胡厚宣鉴定这批甲骨时，发现正是抗战时期不知去向的著名金石学者罗振玉所藏甲骨。甲骨经什么人之手，又是什么人将它们藏在日本人工厂的大铁箱里，现在已很难弄清楚。但据日南满铁路档案，日军侵华期间，曾秘密将掠夺的文物从北盗运回。这批珍贵的甲骨，应是日本人没得及盗走的遗留。

　　刘敬亭介绍，这批罗振玉的旧藏甲骨，有四片是特级品和精品。分别是一片鬼方即匈奴，易经云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据说鬼方甲骨全仅有三片，其两片在台湾；另一片刻有带金字旁的马字，金在甲骨十分罕见，此系甲骨文合集的唯一；还有一片正反面均有刻字，内有三个字呈龟型，在甲骨文资料也是罕见的；再有一片的正面刻一虹字，此字边上的两道弧当是龙身，下端是龙头，作二龙吸水状，古人认为龙出吸水即天晴，故为虹字。

　　8080片明义士旧藏，历经风险二次出土

　　提到山博物馆馆藏甲骨，有个外人必须提及，他就是加拿大传教士明义士。明义士1885年2月23日生于加拿大，原名叫孟席斯·詹姆斯·梅隆。

　　1910年，明义士接受加拿大教会授予的牧师职，到传教。他在河南武安彰德等地调查收集文物，后得知殷墟一带出土甲骨，便大量收购。据传搜集到五万余片，成为收藏甲骨最多的外人。1933年，明义士到齐鲁大学教书，他从历年藏品选出一部分，由安阳运抵济南。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他离开齐鲁大学并带走许多珍贵文物。不及带走的文物装箱封存在齐鲁大学。

　　这批封存于齐鲁大学的文物此后历经风险。1942年，日军占领齐鲁大学，明义士的朋友们将藏品分别存放，其一箱甲骨藏在学校金库里，其他埋于校园各处。同时绘制两张方位图，正本转交明义士，另一份由外籍传教士安德鲁保存。从后的书信可知，藏品被至少存放于五个地方。与被日军盗掘的历史文物和图书相比，这批文物得以免遭日军劫掠，实为万幸。1952年，将要离开的原齐鲁大学英籍校长林仰山向学校交出这份绘制于1942年标有明义士甲骨埋藏位置的藏宝图副本。按照图指示，发现文物140箱件，其甲骨8080片有文字的3668片。至此，明义士收藏的甲骨经过二次出土，重见天日。这批甲骨虽大多都是片碎片和无字甲骨，价值比不了罗振玉旧藏，但能重见天日，也实属万幸。

　　山人王懿荣甲骨文之父

　　刘敬亭说，山和甲骨文渊源深刻，所以山博物馆馆藏的重要甲骨能成为十大镇馆之宝，也是对甲骨文之父山老乡王懿荣的告慰。

　　古代甲骨上的刻划痕迹被确认为商代文字，是上世纪末本世纪初考古的三大发现之一另两大发现是敦煌石窟口店猿人遗迹。它的发现过程十分偶然又富于戏剧色彩，和山人王懿荣关系密切。

　　清末光绪25年公元1899年，清朝子监祭酒王懿荣1845年1900年得了疟疾，派人到北京宣武门外菜市口的达仁堂药店买回一剂药，王懿荣无意看到其一味叫龙骨的药品上刻划着符号。对金石文字素有研究的王懿荣觉得，这不是一般的刻痕，很像古代文字。他派人到达仁堂，用高价把药店刻有符号的龙骨全部买下，又通过古董商范维卿等人搜购，收集1500多片。他研究分析后认为，这并非龙骨，而是几千年前的龟甲和兽骨。他从甲骨上逐渐辨识出雨日月山水等字，又找出商代几位王的名字。由此确认这是刻划在兽骨上的古代文字，这一发现引起轰动，文人学士和古董商人竞相搜求。

　　首先对甲骨文作出确认的王懿荣没得及深入研究和著书立说，八联军便逼北京，他被任命为京师团练大臣。1900年7月，侵略军兵临城下，慈禧太后带领皇室人员出逃，王懿荣对家人说吾义不可苟生！随即写了一首绝命词，毅然服毒坠井而死。后人称这位最先发现甲骨文的人为甲骨文之父，在甲骨文发现90年的1989年，王懿荣纪念馆在他的家乡山烟台福山区建成，以纪念他的功绩。王懿荣殉难后，他所藏甲骨大部转归好友刘鹗老残游记作者。刘鹗又进一步收集，所藏甲骨增至5000多片，于1903年拓印铁云藏龟一书，将甲骨文资料第一次公开出版。

　　甲骨文被发现后，古董商人为垄断财源，对于甲骨源秘而不宣。直到1908年，学者罗振玉才首先访知甲骨出土于河南安阳的屯村一带，他派亲属去求购，又亲往安阳考察。先后搜集到两万片甲骨，于1913年精选出2000多片编成殷墟书契前编出版，为甲骨文的研究奠定了基础。继罗振玉之后，许多著名学者都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考释和研究，从而形成一门专门的学问 甲骨学。董作宾罗振玉王维郭沫若并称为甲骨四堂，被誉为甲骨学研究的一代宗师。

　　自费7万元出版山省博物馆珍藏甲骨墨拓集

　　对于甲骨文研究说，材料收集非常重要，罗振玉曾谓材料之搜集，尤重于研究。郭沫若亦云秘而不宣，与藏之地下何异。又如研究考证，尚欲免断章取义穿凿附会之嫌，则所见材料必多。

　　上世纪九十年代，时任省博保管部部长的刘敬亭开始对1970片精华甲骨进行墨拓。刘敬亭说以前墨拓时，总要请一位老先生帮忙。后我主动拜师，终于学会墨拓甲骨。虽然很多人都会这个手艺，但要拓好甲骨需要十足耐心，好的棉纸好墨认真细致的态度，一样都不能少。经过两年时间，我终于将馆藏甲骨文字之精华1970片墨拓出，并请刘长忠先生把甲骨上的释文用楷写在拓片边上，以方便学者研究。由于我只是学文化，对甲骨文的释文解读费尽折，各种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墨拓虽然完成，拓片的出版却因经费而搁浅。刘敬亭说，我担心自己的拓片会如郭沫若所言‘秘而不宣’，内心非常痛苦。幸亏我的两个女儿，知道我的心愿后凑齐7万块钱，让我自费出版了这本山省博物馆珍藏甲骨墨拓集。1998年这本书面世，作家蒋维崧题写了书名，胡厚宣为之作序。内不少甲骨文学者对该书都给予充分肯定，认为我的墨拓功夫是‘全一流’。能为甲骨文研究作出自己的贡献，我这个在文物战线上工作了60多年的‘老兵’就没有遗憾了。钱欢青 钟宁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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